为画魂时从未如此过,试药虽疼,却是立时。
一旦离开药浴,便能恢复正常,除了虚弱一些并无大碍。
卷里伸手,想要用山河扇内的魂气为自己疗伤。
却发现,再无任何作用。
“这世界上,并非无冤无仇就能无瓜无葛,你要当人,就要知道这个事实,现在你已经不是画卷之身,无法再用魂气为自己疗伤,也无法用魂气为别人疗伤,你为人身,不治伤,你就等着流血而亡吧。”
卷里的话,让画祖有些好笑。
无冤无仇?
说的多么理直气壮,可是这世界上无冤无仇就能平安一世?
看见了卷里此刻的狼狈像,画祖竟觉得心头怒气消下了一些,而卷里听完画祖的话,自然是想要离开画魂谷。
让画祖为她疗伤?
不可能。
她自己疗,更不可能。
摇摇晃晃,蹒跚着脚步并未再给画祖一眼,她要离开画魂谷。
一步一步的朝着唯一的出口处走去,口中呢喃着,声音不大不小却正好让画祖听了个清楚,“嫉恨者面容会扭曲,不甘者心如重石。
人一辈子若为无关紧要之人而活,那么这一辈子不如不活,人命虽短,若是为爱活着都是希望。
我不知你活了多久,但是仅仅为了活着而活着,即便是永生,那也是可悲的。”
这人,借了画魂的皮囊,求的永生,苟延残喘。
但是显然,不是画魂就不是画魂,画魂乃是天生,情爱纯粹,皮囊为纯灵之体,人心污浊,又怎会因为一副干净的皮囊披于身上,就能干净得了。
还未走卡,肩膀却被人扣住,正好扣在一出伤口之上。
明明五指纤细,却是大力的将那伤口压的鲜血直流。
“你一个才转为人身,还即将死去的画魂懂什么!
人的复杂岂是你说说而已,你岂能懂?
如果不懂,就不要说的如此轻而易举。”
画祖声音低沉,压着又升起的怒气,她本想就让这初生的画魂走出画魂谷,让她自身自灭,外面的禁忌林千百年都未有人穿过,如今豺狼虎豹更是肆虐,但这画魂说的话,当真是,站着说话不腰疼。
“我不懂?”
卷里回过头,惨笑道,“我做人的时间是不多,算下来,醒来到与你相拼到现在,不过半个时辰。”
“那你又为何说的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,你可知你这话听着让我心头不舒服。”
看了看五指间渗出的血液,面前初为人的画魂面色比方才苍白三分,大约是身上血流不止的缘故。
“我是画魂,我生的目的只有一个,就是变成人。
我杀过人,我差一点就恨了人,可是,我还记得我要让湛戈爱上我,我还记得我要去爱一个人,不忘初心。
我为了跟湛戈在一起,我可以痛上千万倍,因为我是画魂,我不死,既不死我就无所畏惧,我可以用一辈子的时间来达到我的目的。
我不觉得,我为画魂时,能比人经历了多少,我为了一个人,要承受来自很多人的伤害,你说人复杂?
别人复杂,与我何干,我若是复杂,我也变不成人。”
卷里说着将画祖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掰离自己的肩膀。
看她面容惊愕,卷里却是无力再于她争论。
她要活下去,她要活下去见湛戈,她要去谷外找止血草,止住这一身伤痕,活下去是她现在最重要的目的。
而画祖却是满眼惊愕,她脑子里只有四个字。
不忘初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