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只是觉得,他们连马车的轮子坏在哪里都没看清,就在争论应该用什么姿势去推车,未免有些......可笑。”
这个比喻,让王尹眼神一亮。
“哦?那依方小兄弟之见,这‘坏掉的轮子’,究竟在何处?”
林旭迎上王尹探寻的目光,不再藏拙。
“王兄可知,为何国库税银逐年减少?”
“方才诸位不是说了吗?贪官污吏,税制不善,农桑待兴......”
王尹顺着他的话头道,语气却带着询问。
然而,林旭却是摇了摇头。
“不!这些都是表象。”
“真正的病根,有两个。”
“其一,大周底层百姓,早已被苛捐杂税压得喘不过气,许多人连饭都吃不饱,挣扎在生死线上!他们拿什么去交那沉重的人丁税?”
“官府就算把他们逼死,也榨不出多少油水来!”
“人口虽增,但能交得起税的‘有效人丁’,却在减少!”
这番话,让王尹以及他身后的两个随从都微微变色,不过却没有表露出来。
“其二,也是更为关键的一点!”
“既然活不下去,百姓会如何?”
“逃亡?落草为寇?这固然有,但更多的人,会选择另一条路——投献!”
“将自己的身家性命,连同那份本该上缴国库的人丁税,一同‘献’给那些可以免税、或者有能力规避税收的大户、贵族、豪强!成为这些大户人家的佃户、奴仆。”
“如此一来,朝廷登记在册的纳税人丁,看似没有减少,甚至还在增加,但真正能收到税的人口,却在大量流失!”
“长此以往,国库焉能不空?税收焉能不减?!”
对面的王尹怔怔地看着林旭,眼神复杂,震惊、赞赏、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激动,交织其中。
过了好半晌,王尹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,看向林旭的目光,充满了欣赏。
“方小兄弟......真乃大才!”
他由衷地赞叹道。
“没想到,在这迎贺楼中,竟能遇到小兄弟这等见识卓绝之辈!”
“听君一席话,胜读十年书啊!”
王尹说着,又继续追问起来。
“既然方小兄弟将这病根看得如此透彻,那......可有解决此弊的良方?”
他身体微微前倾,脸上不知不觉间带上了一丝急切和期待。
林旭看着王尹期待的眼神,却忽然话锋一转,笑了笑。
他端详着王尹,目光在他那看似普通实则不凡的衣着,以及身后那两个气度迥异的随从身上扫过。
“王兄既然出现在这里,想必也是为了此次科考而来,在下这里,确有解决这个问题的策论,不过嘛......”
他顿了顿,话语中带着一丝狡黠。
“这等关乎国计民生的想法,字字千金,岂能在这大庭广众之下,轻易示人?”
王尹何等人物,立刻听出了林旭的言外之意。
“呵呵,方小兄弟快人快语,倒是王某唐突了,既是字字千金的良策,自然不能白听。”
“说吧,方小兄弟需要多少酬劳?亦或者,有何条件,才肯将这锦囊妙计赐教一二?”
林旭等的就是这句话!
他深吸一口气,看着王尹的眼睛,伸出了一根手指。
“不多不少,一千两银子!”